“一切一切的问题都归结为一个唯一的问题,那就是:我怎样保持住我自己的自由?”———茨威格
柴静你好,我叫小希,我鼓起勇气给你这封信,在看到你对话白睿文后。
我对文革最早的记忆来自高中,有一次上政治课。我必须先介绍一下我们这位政治老师,他人相当的怂,胆小,就像一个算盘珠子,扒一下动一下的感觉,讲课内容不敢越雷池一步,他的课非常无聊,听着就想睡。
有次上课时地震了,桌子都在晃,几秒过后大家都反应过来想要下楼时,我们的老师却说这是隔壁工厂施工,让大家继续上课。直到好多其他班的学生都站在操场上,他还是没动。他不是范跑跑,他没跑,但他好像宕机了,就站在那里,我们看着他,他看着教参,一动不动,最后是学习的一个领导来了我们才跟着她到了楼下操场。
还好震的不狠,没有什么事,事后我们班主任也觉得这不太好,向我们解释“你们这位老师原本是武大高材生,但是文革时被迫害,他害怕文革复辟又要挨整,上面没发话他就不敢动。”
我当时就开始对文革感到好奇,什么样运动能把一个高材生逼成这样,要知道文革都过去多少年了。
我上了大学后,上课时讨论广泛,多半是社会议题,从学术造假,补贴诈骗,强拆不公等等。
不管怎么说,那时是真敢讲,老师根本不担心举报,因为没有举报这种风气。反正我是没听到因为讲真话被处罚的老师或是教授。可是有一点很奇怪,像学运,八九,好多老师都讲过,唯独文革比较少。
我分析可能是年纪大的教授大多都很小心,他们是经历者也是受害者,很多都被游过街,戴过帽,批斗过,也就和我中学的老师差不多,不敢也不愿提文革,他们太害怕了。
我们老师有时会嘲笑这些老教授,觉得他们胆子太小,总是害怕文革复辟,又要反攻倒算,当年那个学术氛围这些是不会有人相信的。
现在想想姜还是老的辣啊,当看到鼓励学生举报老师,大学教室安放摄像头,抓1450,行走的50万等等,心里才明白,也许上年纪的人就像地震前的动物一样提前嗅到了危险。
抖音,快手上面,我已经不止一次刷到为文革招魂的视频,下面的评论让人触目惊心。我们小区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以前放的都是凤凰传奇,情呀,爱呀的,现在都换成了红歌,连我妈都被拉去,每天在家练。
群里的微信充斥着各种反智的,反美的,反资本的视频,周围一些七大姑八大姨对今天确实不满,但是她们把原因全部归结到美国和改革开放,认为只有回到那个时代才能解决问题,这和十多年前大相径庭。
时代的一粒灰,落在我头上,就是一座山,我们又能怎样?
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迷失自我,保护好自己。茨威格写过,当一个时代用战争、暴力和专横的意识形态威胁着每一个人的生活,要始终忠于自我需要多少勇气,多少诚实和坚毅。
对一个不愿为这样的时代而丧失自己人性的人来说,一切一切的问题都归结为一个唯一的问题,那就是:我怎样保持住我自己的自由?
小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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